永远的雷埠沟——无私篇
作者 隐于闹市
称其为沟,其实她是一条小河,因起源于广饶县大码头镇雷埠村而得名。它全长约40华里,是小清河下游的一条枝系河流。因小清河东注入海,所以雷埠沟可以说是沿岸村庄向大海伸出的触角,使远方的陆与海有了千丝万缕的连接。
雷埠沟虽小,可她在我心目中是伟大的,无私的,甚至是神圣的。
小时候,她是我贫穷年代的冰箱,那里随时为我保存着新鲜的、活蹦乱跳的、毫无污染的鱼虾螃蟹蛤蜊。只要有兴致有力气,我随时都可约上三五同伴或跟随两位兄长一道带上网具下河捞取。而她,从不言拒,每次都会给我们丰厚的馈赠。可以说,二十岁前的我是吃着雷埠沟里的鱼虾长大的,因此,她的无私,她的慷慨,她的养育之恩,我是终生难忘的!
夏末秋初是抓鱼的最佳时节,这个时候水温不算太凉且天高气爽适合晾晒。那时候,每到周末或假期,二哥、三哥、我,我们兄弟三人迫不及待地拿上抬网和水桶兴高采烈、一路小跑地向雷埠沟奔去。我们兄弟三人年龄各长三岁,那时我的体格明显弱小,理所当然由两位兄长持网,我在岸边拾鱼。二哥是我们的总指挥,碰到鱼厚的地方,他一会儿指挥三哥如何下网收网,一会儿又训斥我拾鱼慢,不跟趟。每到这个时候我就得拿着带筐子趟着水屁颠屁颠地两边跑,拾上对岸的鱼再回来倒进水桶里,心里满是欢乐,哪里去管兄长的责备。
不用说,每次我们都是战果辉煌凯旋而归。
把鱼拿到家里,娘就在鱼身上敷上一层面粉,然后用细火在大锅上熥,熥至有了花身,从锅中取出薄薄地铺在所有能够晾晒食物的器具上,拿到阳光下暴晒。
有时候,娘嫌熥鱼麻烦,就半恼半笑地我们哥仨说:“捞鱼摸虾耽误庄稼,早晨(明天,第二天的意思)别去了啊!”。我们表面答应着,可第二天,趁娘不注意,又跑去了。
那时候,我家每年差不多能晒一菠萝小鱼干,整个冬天都有鱼吃。过去冬春没有别的蔬菜,只有白菜冬瓜萝卜。熬这些菜的时后,抓上几把鱼干,炖在一起,味道别提多美了。到现在,那种美味还时常在我脑海浮现,勾出我的馋虫来。
庄户人最懂睦邻友好。每次抬回鱼来,娘总是让我们端着碗把鱼左邻右舍地分分。每次鱼干晒好了,父亲总忘不了让母亲用碗量上两三下包在笼布里,然后打发我们给我们的一个大爷送去。我的这位大爷和我父亲是叔伯兄弟,他有过三次婚姻,前两个大娘都过早因病去世,没给大爷留下子嗣,最后这个大娘来时年龄已大,除了带来一男一女,也没给大爷留下后代。大爷家离我家很远,但每次送鱼我总是抢着去,因为我知道,每次大爷准会把枣、糖等好吃的塞给我。当时年龄小,心思全在吃上。现在想来,父亲这样安排,一则是让我们从小树立宗亲观念,更重要的是,让我们要有怜弱扶孤的品德。
雷埠沟无私地把鱼虾送给我们,我们又把一部分鱼虾作为心意分给了四邻八舍。这样,一条小河不仅喂饱了我们的童年,她还像一条纽带,把我家和大家紧密地联在了一起。